他养了15年癌细胞

发布时间:2005-04-12来源:


    在杭州医学研究界,有一个人,他醉心于培养各式各样的肿瘤细胞,研究它们的特性、转移标志、耐药性等等,在他手下,“寿命”最长的肿瘤细胞,已经快“6岁”了。他叫曹江,邵逸夫医院临床医学研究所副研究员。
    
    记者看到的曹江,温文尔雅,但说起自己培养的癌细胞,他就开始滔滔不绝。
    
    1990年,从复旦大学遗传学研究所毕业后,当时24岁的曹江首次进入肿瘤细胞研究领域,他当时的研究内容很杂,只要与肿瘤细胞有关的内容都会关注。
      
    与癌细胞亦敌亦亲
    
    在记者的强烈要求下,曹江带着我进了实验室。乍看下,这个大房间像个中学的化学实验室,满是瓶瓶罐罐;而在实验室的后面,一个需要换鞋才能进入的小房间,是细胞培养和观察的“重点区域”:矮矮胖胖、外型像小冰箱的培养箱,是细胞们的“卧室”,里面的温度常年保持37℃,并维持在饱和湿度;瘦瘦高高的二氧化碳钢瓶,是细胞们的“氧气”;“卧室”空气中,二氧化碳的浓度必须保持在5%,这是细胞们的最爱;生物安全柜,其实就是张加了玻璃罩子的无菌环境下的工作台,是细胞们的“花园”,研究人员会经常带细胞们到这里“放风”,这实际上也就是研究它们变化的场地……
    
    小心翼翼地打开培养箱,曹江取出一个培养瓶给记者看。这是个名片大小的方形玻璃瓶子,高度不过1厘米,乍一看,像个横放的行军水壶。但这,可是他的宝贝,小瓶子里的培养液中,藏着几十万到上百万个肿瘤细胞,虽然肉眼看不见,但在可放大400倍的高倍显微镜下,这些小家伙们却无处遁形,连细胞核都可以看个一清二楚。这么多细胞,实际上却是一母同胞,它们是同一个克隆来源,这样,才可以保证实验的标准性,但在同样的刺激下,他们的“抵抗力”却不同:颜色亮亮的,是生龙活虎的;颜色暗淡的,可能是生病了;鼓鼓囊囊的,说不定正酝酿着“坏心思”……
    
    说起自己和肿瘤细胞的关系,曹江笑了,他说,这很难描述:他与它们朝夕相处,为了一个实验甚至需要半夜留在实验室相候,有点像恋人;他精心“抚养”它们,舍不得让它们有半点闪失,看它们长大是最大的成就,又有点像父子;然而,他对它们的关注,说到底,是为了研究透肿瘤细胞,以找出“消灭”它们的最佳方案,从这个程度上来说,又是水火不容的敌人。
      
    培养出超级癌细胞
    
    1999年,一个偶然的机会,曹江开始指导浙大药学院的研究生王以对肿瘤细胞的多药耐药性进行研究,没想到,这个研究一做就是6年。
    
    这株初具“超级癌细胞”特性的肿瘤细胞,学名为K562,是人的白血病细胞株。曹江和王以模拟临床状态,将K562培养于含化疗药物阿霉素的培养液中,以“微升”为单位,用微量加样器往里“滴”阿霉素。起初,药量很小,用肉眼几乎看不出来,然后慢慢加大剂量。
    
    很大一部分细胞由于无法承受药物的“攻击”,一批批死去,但还是有个别“顽强分子”逃过一劫,活了下来。开始,它们的细胞形态有很大的变化,生长也很缓慢,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们渐渐地恢复了正常的形态和原有的生长速度,成了稳定的耐药细胞。
    
    “我们获得的该细胞系可常规培养于含高浓度阿霉素的培养液中,与对药物敏感的母细胞株相比,它对阿霉素的耐受性增加了近150倍,同时它对另一化疗药物长春新碱的耐药性也提高了100倍以上”,曹江说。
    
    最令他们兴奋的是,在建立了稳定的耐药模型的基础上,他们发现,肿瘤细胞从对药物敏感到接触到化疗药物后产生多药耐药特性这一变化过程中,有许多蛋白质出现了表达差异,其中之一为一个从未有人报道过的、结构和功能全都未知的人类蛋白,曹江为它起名“p34”。
    
    “这个蛋白质可能是肿瘤细胞产生多药耐药的原因之一,也可能是肿瘤细胞产生多药耐药性之后的一个后果,如果是因,可以以其为靶点研制新的针对性的药物;如果是果,则可以作为肿瘤临床耐药的一项有价值的检测指标。由于这项工作的重要性和创新性,目前已受到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员会的资助。”他告诉记者。
    
     本报记者 林丹 2005-4-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