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强:我们的成功在于一种精神

发布时间:2009-09-29来源:浙江在线


    编者按:
197710月,高考恢复。于是就有了一群被打上历史标签的特殊的大学生,他们先与众人一样,在历史的漩涡里挣扎,然后有幸通过高考进入命运的上升通道。有西方媒体把中国恢复高考后第一代大学生,称为可怕的两届半”(7778级和半届79),说他们可怕,是因为他们有着惊人的能量——他们对于新中国走过的道路有着深刻的感受和反思,他们身上既保留着优良的革命传统,又有着除旧布新的渴望。
    
    采访嘉宾:郑强

  1960年9月生。现任中共浙江大学党委副书记,高分子合成与功能构造教育部重点实验室主任,浙江大学高分子复合材料研究所所长,浙江省政协委员。1982年毕业于浙江大学化学系。
  在浙江大学,郑强教授以激情的演讲被学子们称为最牛愤青教授强哥,他的演讲与他研究的高分子领域无关,主要涉及的是教育、科研、人才等诸多与高校和学生息息相关的话题。他的讲稿传遍大江南北,在许多人,特别是知识分子和学生中间广为流传,引起了广泛的共鸣,产生了强烈的反响。他以他对学生的热爱而荣获浙江大学学生心目中最喜爱的老师浙江大学教书育人标兵我最喜爱的浙大老师等称号。

    经历了77、78两次高考
  记者:您还记得当年参加高考时的场景么?
  郑强:那个时候高中只读两年,我高二的时候参加了两次高考,上学期参加77年高考,那是试探性的,77、78的高考就差半年,高二毕业又参加78年高考。
  考场哪儿像现在人山人海,什么小车接送、警车开道、警察维护,那都是没有的。我考的地方离我家挺远,坐公共汽车怕耽误了,所以早晨提前走路,走了一个半小时。中午也没有像现在的孩子这样有爸爸妈妈呵护,就在旁边吃了两个馒头,然后背背单词准备准备,很艰苦。

    到校的第一件事:缝被子
  记者:您到杭州上学的时候,家长有没有去送一送,第一天到学校是什么情况?
  郑强:从重庆到杭州,要坐两天两夜40几个小时的火车。自己的车票钱都紧张,哪儿还有父母送啊,那时候都是一个人坐火车。为了凑路费,我爸爸把我们家心爱的手风琴卖了,那是我拉的手风琴,卖了50块钱,这才凑足了路费和学习用品的费用,我记得火车票是39块钱,不容易啊。
  来学校后的第一件事情是缝被子,所有的被子都要自己缝,一床被子我缝了4个半小时,不会缝啊。现在哪个孩子还会缝被子啊,都有被套。那个时候的被子就是一张床单,里面就是棉絮,像缝衣服一样。

    “
野性”铸就了我们那一代人的成功
  记者:您这一代大学生有什么鲜明的特点?
  郑强:我觉得那个年代的同学可以这么讲,的确是被“误”的一代。但是恰恰是被“误”了,被耽误了,所以也让我们77、78的同学特别地珍爱得之不易的学习。真正要说教育改变了人生,改变了一切,在中国,77、78届的大学生才是标志性的一代人,使中国民族真正走向腾飞。
  我们身上由于对知识的渴望而焕发出对学习很强的动力,生活的简朴、学习的刻苦、精神的朝气……迄今想起来我都引以为豪。举个例子,我们当年到了大一大二才学不定式、动名词,现在初三就有,那么你们怎么可以说77、78届当教授的外语不如现在的小孩?这说明什么呢?说明耽误并不可怕,关键是我们那一代的人精神没有沉沦,精神没有萎靡。肩负民族使命感、责任感、振兴中华这种响亮的口号,深深地鼓舞了我们那一代人。
  付出越多,痛苦越多,就越珍惜。大学里见不到同学有跳楼的,也见不到有抑郁症的,也见不到哪个埋怨钱少了、有小车、别墅,没有的。
另外一个方面, 77、78这一代人的成功,我除了说他们学习的刻苦以外,从他们的身上,恰恰可以看到中国教育的希望,到底教育改革是什么?不是教材的更新,不是说搞点什么精品课程,关键我们要反思的是,教育怎么去焕发青年学生对科学的渴望,对未知的天真。所以我要说77、78届的成功,与其说他们刻苦,还不如说是他们身上保留的一丝“野性”铸就了他们今天的成功,这个“野性”体现在他们中小学、幼儿园没有像现在的孩子这样所谓的读书。我们看到现在这些孩子的读书,所谓的精细化,教材的精细化、先进化、国际接轨,实际上根本没有理解教育的真谛。教育的真谛恰恰是焕发他内在的动力和对科学知识的渴望。

    半年洗一次澡堂,一个月存5元钱
  记者:当时大学里的学习、生活条件怎么样?
  郑强:学校澡堂半年开放一次,我们才能到澡堂洗一次澡。平时都用热水瓶从开水房打热水到盥洗室里洗,冬天也是如此。食堂的饭菜虽然便宜,但跟现在比种类就少得多了。荤菜主要就两种,一个是“大块肉”,肥的瘦的都有,还有一个就是“肉饼蒸蛋”,基本上就没有其他荤菜了。就这样我们也很难得才开开荤,你想,那个时候一个月生活费35块钱,我还要存5块钱,只用30块。
  存5块钱当然是那个年代的学生节约呗,为了每年回家不要再给父母亲增加负担,用自己省下来的钱去买火车票,剩余的再给他们买点杭州的特产,藕粉、茶叶什么的。
  那时候班上有自行车的人也很少,全班60个同学只有3个有自行车。第一学期开学的时候没有人用手表。

    课余生活就是读书、读书、再读书
  记者:大学里,课余都做些什么?
  郑强:没什么课余休闲,那个时候的同学们每天最大的愿望就是吃过饭了以后到教室去自修。上课精力的集中,自修的认真和投入,说实话我们是很自豪的。
  我的眼睛也因此付出了代价,高考的时候眼我视力还很好,进了浙大以后就一年一年地加深,这是很可惜的,也说明我们当时读书很认真。

    校园恋情?几乎没有
  记者:校园恋情当时普遍么?
  郑强:班上几乎没有同学谈恋爱,一个原因是受社会的风气影响,关键在于当时学生们比较淳朴,把一切的精力都放在了学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