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3月2日，杭州一家能源公司内部发起了一个为瓦洛基点校小学捐献课桌椅的活动。这家能源公司将为瓦洛基点校小学捐赠课桌椅，让大山里的孩子们不再蹲着上课和吃饭……
    
    这是浙大几位研究生牵的线。
    
    陆智辉、费滨、贾峻苏、杨大鹏、张一、王辰等6位同学是浙江大学第十三届支教团成员，从2011年夏到2012年冬，他们在四川昭觉支教。冬天，孩子们寒风中单薄的身影，让他们6个在城市长大的“大孩子”对自己身上的羽绒服第一次有了“奢侈”的感觉，也第一次觉得“暖”这个字，是多么亲切。
    
    2013年初的冬日，他们回到了校园。回来的时候，12所昭觉乡小学的4570名小学生穿上了冬衣；瓦洛基点校小学的“爱心宿舍”完工，328名学生不用再每天往返7、8个小时上学，可以住校了。
    
    费滨说：“支教一年，让我们有了内心的使命感，知道了自己应该做什么。接下来，我们需要充电，不断地充实自己，包括学识、见解和资源，才能更好地去完成内心的使命”。
    
    “我们只做了一点点，我们就是一个串珠的人”
    
    去昭觉的路很难走。翻越海拔3000米的解放沟山，需要走上100多公里的盘山路，这也是进入昭觉的必经之路，山高路陡，道路泥泞，开车也要6个多小时。“我们是唱着自己编的‘志愿者之歌’进昭觉的——‘风浪再大也挡不住真心付出。我们是青年志愿者，无悔这旅途。’”陆智辉说，“听起来很豪迈，但也有给自己‘壮胆’的成份。”
    
    “怎么是这样的？！”看到沿路破败的房屋，席地而睡的村民，满身乌漆抹黑的孩子，“一腔热血”的6个90后的男孩有了想哭的冲动。“当时的第一感觉，是怀疑自己进入了难民营，”陆智辉说，虽然去之前已经听学长说过这里的情况，但身临其境，又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在当地政府的安排下，陆智辉他们挤进了当地一所中学的学生宿舍，6人睡起了上下铺，拉起了唯一一根能与“山路另一端”联系的网线，准备安营扎寨了。费滨说，说实话，一开始决定支教的理由不是很“纯”，多少有些功利，希望未来的履历表能漂亮一点，今后找工作能更顺利一点，但后来，就不这样想了。
    
    6个人都承担了初中的教学任务，教的东西很杂，有生物，有政治，有信息技术；既要教初一，也要教初二，还要教高二。陆智辉被分到了昭觉县民族中学：“当天，教务主任就“扔”了两本生物教科书给我，10点钟就要去上课。我问有没有教辅书，因为从来没有教过，有点紧张，但得到的答案是，没有了，被其他老师领光了，你自己想办法教吧”。
    
    上课铃声把陆智辉“赶”进了教室。“一进教室，我的第一反应是，天呐，简直就是非洲国度嘛。”陆智辉笑着说，相比其他孩子的肤色，他那时就是一标准的“白富美”。“因为昭觉是我国少数民族彝族的主要居住地，这里的大人小孩都讲彝语或者四川话，语言上比较难沟通，第一堂课他们让我‘吹牛’。”（在昭觉当地，吹牛是指聊天。）“老师，生物是什么？大学里是干什么的？”这是孩子问的最多的问题。
    
    “跟孩子们接触以后，我们发现他们其实很好学，很向往外面的世界，他们想走出去，但那长长的‘山路’，落后的思想以及贫困的生活，让他们无法逾越，如果没考上大学，他们或许一辈子也只能待在这大山里。”张一说，为了满足孩子们的学习热情，更为了不使昭觉的孩子们输在起跑线上，支教团利用周末休息时间，在当地的小学开设了英语课。王辰在民族小学上第一堂周末英语课时，受到了全校师生的广泛关注，当天有两百余名学生来上课。
    
    “我们只做了一点点，有太多的人帮助了我们”
    
    杨淑芳是个特别的学生，她所在的班也很特别，是民族中学的“爱心孤儿班”。“在昭觉，有很多人因吸食毒品和地下采血买卖而感染艾滋病，”陆智辉说，这个班学生的父母大多因艾滋病而去世了。12岁的杨淑芳现在由她的叔叔婶婶带管，常年就两套衣服，一套冬装，一套夏装。每天放学，她都是最后一个走的，她说，“我不想去那个家”。陆智辉看在眼里，想象着自己如果也在这个处境下会怎样，心里一阵的酸楚。“除了教学，我们都在努力寻找各种途径扶贫。”
    
    进入11月，当地气温接近零度了，6名志愿者都穿上了羽绒服或者大衣。他们把1000多件募集来的旧衣物打了包，扛到了金和地木希望小学的小操场上。老师们告诉班里的孩子们，“快到操场领衣服。”冲在最前面的孩子就是阿比拉日，一件短袖，一条单裤，外加一双凉鞋，不断地用双手交叉着搓着手臂，发抖的双腿让她奔跑起来的样子有些怪异。陆续跟上的其他同学的穿着也都差不多。“我们拿出了一件厚棉衣把她裹了起来，但衣服太大，直接盖过了她的膝盖。”贾峻苏说，因为大部分旧衣物都是大人的，很难找到适合小孩穿的。“我们问阿比拉日，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费滨说，孩子告诉他，他们就是想穿一件新衣服。
    
    回来的路上，谁也没有说话，那晚大伙集体失眠了。第二天，杨大鹏就开始上网捣腾了。“他建议我们上网，让更多的人知道，让更多的人伸出援助之手。”费滨说，我们选择在微博上发消息，并发出了“微暖”倡议：少逛一次街、少请一次客，省下1元、10元、100元，积少成多、聚沙成塔，为孩子们购买棉衣、棉裤和棉鞋——聚微之力，情暖昭觉！
    
    四五天后，费滨接到了一个叫蒋涵阳的人的电话，蒋先生说他想到昭觉看看。2012年1月1日，这一天，蒋涵阳和妻子开了一辆商务车从浙江嵊州出发，带了一车的新棉被、新棉衣和新鞋袜。“这一路，太难走了，我们险些丧命，”做外贸生意的蒋涵阳说，那条100多公里的山路简直难走得无法想象，泥土和雪混成的冰，差点让车子摔下几千米的悬崖。
    
    经过短短一个月的爱心接力，“微暖计划”募集资金和物资合计70余万元，十三届支教团共收到了来自全国各地的爱心包裹总重量达50吨。经过支教团成员的精心整理和分类，寒衣、棉被等过冬物资和书籍、文具等学习用品已发放到了昭觉民族中学、职业高级中学、龙恩乡中心校、金和地木希望小学、日哈乡中心校、谷曲乡瓦洛基点校、金曲乡中心校、新城镇中心校、比尔中心校、赤火村小等12所学校的学生以及新城镇、日哈乡、金曲乡、阿并洛古乡等乡镇的贫困村民手中，让包括阿比拉日在内的当地学生穿上了新衣，套上了棉鞋。
    
    “我们只做了一点点，但我们得到的是最隆重的感谢”
    
    就在大家为自己所做的事情感到小有成就的时候，一位小学校长敲开了他们宿舍的门。他来自瓦洛基点校小学，叫李怡宁。瓦洛基点校位于昭觉县谷曲乡，因为交通不便，这里的学生每天都要经历一番跋山涉水才能到校上课。“学校一般都是10点开始上课，下午2点就放学了。因为孩子回家的路要走上4个小时。”李怡宁说，他非常想把学校改成寄宿制的，这样就可以让孩子们有更多的时间读书。但学校穷得叮当响，李怡宁无能为力。
    
    眼见才能为实，贾峻苏决定亲自体会下4个小时的山路走起来到底有多难。往返瓦洛基点校小学，5个小时，满头大汗的贾峻苏觉得自己的双腿像在云中漫步。支教团的成员决定帮助李校长建设“爱心宿舍”。
    
    “说说容易，做做难，我们一直没能找到帮上忙的人。”张一说，但过年期间的一条短信，给了我们希望。“那真是一个神奇的相逢，过年我回了趟陕西老家，在乘公交的时候，偶然看到路边竖着一块广告牌，牌子上就是一行字和一个手机号码，意思就是有公益的活动可以找他们，所以我就抱着试试看的想法给那个号码发去了短信，结果真的接到了回复，那是一家传媒公司。”
    
    “爱心宿舍”历时30天，共花费3万元，终于于4月12日修建完成，在2012年4月底正式投入使用，有供学生住宿的上下铺，有可以洗澡的浴室。
    
    就在6个志愿者结束支教，准备返回浙大的时候，龙恩乡中学的校长沙马五和送给了陆智辉他们一套民族服饰，是彝族的成年男子穿的衣服，衣服上镶着两条用老银做成的链子，象征着幸福安康。“后来我们才知道，这是沙马五和结婚时穿的服装，就穿过那么一次。”陆智辉说。
    
    陆智辉现在已经是浙大农学院研究生了，他收到了阿比拉日写给他的信，信中阿比拉日告诉陆智辉，她现在有了好多的漂亮新衣服，有一个叔叔在资助她的学业，她现在最大的愿望是能考上大学，去看外面的世界，然后再回老家，做和陆老师一样的事。
    
    （潘怡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