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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应是标准的浙大人”

发布时间:2015-04-03来源:浙大新闻办作者:陈景惠等16987


    
董太和(1916—2015)著名光学仪器及精密机械专家、原浙江大学光电系教授、博士生导师
    
    
学生保存的和董先生的书信往来
    
    
讲述人:陈景惠中国仪器仪表学会原副秘书长
    
    30年代是新兴的光学分支中的光学仪器迅速发展期,而此时的中国,却无光学工业可言,因此董太和在英专门师从L.C.Martin教授研习技术光学、W.D.Wright教授研习色度学和A.E.Conrady教授研习摄影镜头设计理论。他也问道于人称“生理光学之父”的法国Y.LeGrand博士,研习生理光学。1980年,董太和会同解兰昌副教授率先在浙大光仪系为本科生开设“生理光学”课程,并建立“生理光学及视觉功能实验室”。
    
    董太和及其博士研究生金文英研究了我国《十三经》及其他典籍中有关颜色科学的记载。就对颜色的认识和数量、颜色的标准、色盲的发展和类型、色后像、官兵服色的规定,甚至分解颜色的色立体图解等方面,中国古代的发现、认识、记载。这些,均较西方的要早、要精、要多。因此写成论文《中国古籍中有关基本颜色科学的最早记载》,提交1989年的国际颜色学会第六次代表大会。此文一出,立即引起不少学者的重视,著名的德国颜色学杂志《DIE-FARBE》全文刊载。八个国家的颜色学会联合在美国出版的双月刊《COLORresearch&appli-cation》1989年12月号上,被尊为“伟大的颜色学家”Wright教授主笔的“TALKINGABOUTCOLOR”一文,畅叙他与董太和教授在阔别半个多世纪后,那年在法国一次国际色盲会议上相遇的喜悦,接着就谈到了董—金的论文对世界颜色科学的影响,认为这是使世界颜色学者认识中国古代成就的很好文章,他在文内还埋怨德国《DIEFARBE》的主编Richter教授抢先于他发表了董—金的论文。后来他又写信给董太和说:在中国有像董—金这样的两代学生,是他的骄傲!
    
    
讲述人:章海军光仪系87级硕士研究生,89级博士研究生,现为光电系教授
    
    第一次见到董先生是在1987年9月,那时候我刚从中科大毕业来浙大攻读硕士学位。在实验室,他用带有宁波与舟山口音的普通话勉励我,要在浙大继续努力学习,刻苦钻研。同时嘱咐我们说,现在实验室条件还不够完善,要我们以“筚路蓝缕,以启山林”的精神,去开创一片新的天地。
    
    有一次,国外的一所著名大学请董先生撰写一篇有关中国古代光学史的论文,为此需要查阅大量中国古代文献。那时候连电脑都很少,更不必说网络,查阅资料只能到资料库和图书馆。董先生以七十多岁的高龄,自己跑遍了市内的各个图书馆,最后在省图书馆古籍部查阅和复印了大量的古籍资料。于是,《墨经》的光学八条如“景,光之人,煦若射;下者之人也高,高者之人也下”这样对小孔成像的经典描写,以及《梦溪笔谈》中“阳燧照物皆倒,中间有碍故也”这样对凹面镜成像的精确论述,都被一一收录在论文中,翻译成现代中文,进而再翻译成英文。从董先生身上,我一次次体会到什么是真正的治学严谨。
    
    在我印象中,董先生总是宽以待人。在实验室学习和工作期间,从来就没有听到或看到过他指责任何一位老师和学生。即使我们工作中有失误,他也总是微笑着告诉我们“这个地方可能有点问题,需要进一步改进;不过不要紧,下次一定会做得更好的”。每年元旦春节,他都会自己设计贺卡图案,叫我们帮他打印出贺卡底稿,然后亲自在上面用工整的字体写上贺词,签上自己的名字,再邮寄或分发系里的老师及全国各地的校友。
    
    
讲述人:徐海松光仪系84级本科生,90级博士研究生,现为浙大光电系教授
    
    记得大学时的一位同学曾回忆起毕业后想去北京一家国家级研究院工作,董先生热情地给予推荐,当得知该单位不太愿意要女生时又专门写了第二封推荐信,并强调这位同学“像男生一样强壮……”而且在后来的工作中一直关心这位同学,给予专业上的指导和帮助,令人感动。
    
    董先生虽然长期遭受血液、心脏、肾脏等多种疾患困挠,尤其几年前其相濡以沫的太太之离世带来沉重的精神打击,但是董先生给我的印象始终是朴实、乐观、豁达,生活态度客观、积极,且不断写作,并学会上网,自称“人脑+电脑”以防“老呆症”,故其一直思维敏捷,与所住杭州市中医院的医生、护士和睦亲密,深得敬重。
    
    董先生文采很好,又重礼仪,每次去医院探望,董老总是拉着来访者的手,亲切交谈,专业、时事,皆有心得,离开时一定会送至电梯旁,微笑话别;遇到如圣诞、春节等喜庆佳节,常会自制贺卡寄送亲朋,字里行间,风趣幽默。
    
    
讲述人:贺极苍光仪系78级本科生,美国新英格兰视光学院教师
    
    中国颜色标准制定的筹备会上,董先生曾就颜色的物理客观特性作过专题报告,与当时中科院心理所荆其诚教授所作的有关颜色的心理主观特性形成对照。引起与会专家的热烈讨论,因而为颜色标准的制定奠定了理论基础。
    
    竺校长希望浙大学子做头脑清醒又以服务为人生目标的人。以此标准来看董先生,先生应是标准的浙大人。董先生自称为光仪“保姆”,我在此写四句话权作记念:西湖水澈清醒脑,老和山凝服务身,任凭百年风雨急,丹心还作浙大人。
    
    
讲述人:王凌78级本科生
    
    董先生是我大学毕业论文的指导教授,毕业后我与董先生一直有书信来往。赴美留学的二十多年里,我每年会在圣诞节前给董先生寄圣诞卡,更新一下自己的情况、。董先生每次都会亲笔回信,询问我的生活情况,常常会附上一张他和董师母的照片,后来董师母去世后就是他自己的近照。2012年5月,参加光仪三十年同学会时,经晨华帮助联系上董先生的女儿,约好后我和胡赣龄一起去杭州中医院看望分别三十年的董先生,他在第一时间就叫出了我的名字,我立时潸然泪下。如大家所知,董先生历经坎坷,曾经被时代深深地伤害过。但他一直坚强乐观,正面人生,被我视为人生榜样。董先生晚年面对各种疾病的折磨,但他仍然淡定坦然,坚持用电脑写作,还曾经写过一篇严肃探讨死亡的文章。这几年,每次寄出圣诞贺卡时心里就默默祈祷老人家能挺住,还能收到我的祝福,还能亲笔回我的信。尽管回信的时间越来越晚,字迹越来越显现出力不从心,但他仍然亲笔回信!
    
    
讲述人:邱文法光仪系74级本科生,现为光电系高级工程师
    
    还记得我刚到浙江大学的时候,他右派帽子还在头上。有一次他在扫厕所,看到我很是开心,大讲扫厕所也可用到的科学技术,科学何处不在的道理,很是幽默。那时候,我对这位扫厕所的老人肃然起敬。后来他给我一篇他的自传,其中有“扫帚也是笔”一文,文章讲述了他一辈子用过的各种各样的笔,其中有被打成右派后那把扫地的笔———“扫帚也是笔”的。董太和先生穿着抄家之后剩下的最整洁的衣服去扫地,自嘲“斯文扫地”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