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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那提·叶尔肯:浙大走出的女村官

发布时间:2015-10-13来源:浙大新闻办作者:童敏18929


    加那提·叶尔肯,女,哈萨克族,2011年6月毕业于浙江大学生物系统工程与食品科学学院。2011年12月,加那提放弃较高薪酬的公司职位,参加并通过了当年新疆大学生村官考试,被任命为新疆额敏县玛热勒苏镇阿克苏村村委会主任助理。2012年3月,她又当选为阿克苏村村委会副主任。在之后的三年,她扎根基层,实实在在地做起了大学生村官。2014年,因其工作突出,被推荐参加新疆选调生考试。同年10月,加那提通过选调生考试并成为新疆额敏县额敏镇党建干事。
    

    
加那提一头短发,结实的体型,简单的T恤配长裤和运动鞋,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2011年6月,22岁的哈萨克族姑娘加那提·叶尔肯从浙江大学生物系统与食品科学学院毕业,回到了自己的家乡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塔城市。
    
    塔城市位于中国西北角,是西部边境距离哈萨克斯坦最近的城市,从这里驱车向西行驶15公里便可到达巴克图口岸,周边数百平方公里一马平川,古时为丝绸之路的北路。加那提就是在这里,开始了她的职业生涯。
    
    
城市女孩“闯”农村
    
    
“她什么时候去考大学生村官我都不知道。那一天,她突然对我说,她要去当大学生村官,我一下子气哭了。她从小在城里长大,田都没下过,现在要去农村工作,我挺心疼,说实在的。我就希望她本本分分地干一份工作,就在我跟前,眼皮子底下,毕竟她有啥苦啥累的,我可以帮帮她、照顾她……”加那提·叶尔肯的妈妈每每谈到女儿最初的决定,就忍不住落下眼泪。
    
    加那提刚到阿克苏村时,文化室基本空置,没有任何布置,偌大的文化室,只她一个人和一张床。吃饭时如果有条件就自己烧一些,没条件便凑合解决,村里的两委班子偶尔也会叫她到家里吃饭。到了冬天,农村没有暖气,必须顶着零下二三十度的低温自己烧火生炉子。
    
    在村文化室前院的一角,靠着围墙,有一个两面用三尺土墙围起来的建筑,它连一扇遮掩的门都没有。从留出的洞进入,头上无顶,地面上一个坑,坑的下方是一个大的便池,除此之外别无它物。在土墙的上方,摆着几瓶水,用于便后净手。这便是加那提办公及住处的土厕所,简陋到不分男女厕,她初到的几日是硬着头皮上。夜里需行几十米到这室外的厕所,刮风下雨时这露天厕所的不便可以想象。
    
    刚下村里时,加那提什么都不懂,连杂草和庄稼都分不清楚,让她拔草她却把麦子给拔了,闹出了不少笑话。她暗暗地跟在农民后面多看多学,现在大瓜、甜菜的种养都不成问题。为把村队的情况早日摸熟,遇到不懂的、不了解的,她便跟着村长、书记、会计学。海会计是村里的“活地图”,他可以在几个小时之内,把村里的街路、房子、房子里几口人标示在一张白纸上。冲着会计的这项神技,加那提粘在会计的屁股后挨家挨户地跑,极快地熟悉了村民的情况。
    
    期间,加那提曾配合玛热勒苏镇镇委副书记,进行村队集中办公点百姓社区的布置工作。三层楼的百姓社区,当时只有一个外部的房子框架,为了早日完成内部的文化布置,她住到了空无一人的社区里。一天夜里,她出去上厕所,社区门被风“咣当”一声关了,没有钥匙,没有手机,已是凌晨。她穿着短裤,趿拉着拖鞋,周围黑洞洞的一片。所幸的是打到相熟人的的车,回了就近的姥姥家。三个月后,加那提完成了百姓社区的从无到有。
    
    “有时候我也特别难受,不敢告诉父母,就找朋友聊聊天,哭一哭,哭过继续干!”之前从没有去过农村的加那提,凭着坚强和乐观,就这么咬着牙坚持了下来。
    
    
各族村民的好丫头
    

    加那提当村官不久,正赶上了第八届阿克苏村两委换届工作。那段时间她的压力非常大:很多村民还不明白大学生村官是干什么的,质疑地问道:“你一个女孩子家,一个城市姑娘,你能干点啥?”很多村民并不配合她的工作,但加那提明白,焦躁不安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能试着多与村民沟通交流。
    
    选举中,加那提负责的是入户登记。在对选民的走访记录过程中,她发现很多哈萨克族村民完全不懂汉语,“连选举公告都看不懂,这还怎么选啊?”加那提眉头紧锁。加那提是地道的哈萨克族人,小学和初中在民族学校上学,到了高中,转到了当地汉语学校,这使得她通晓汉语和哈语。凭着这一优势,加那提下定决心,要把两委换届的相关资料翻译成哈萨克文。
    
    待翻的材料繁多,且耗时间。白天需要工作,翻译只能放在晚上。很多次,加那提在乡政府办公室,抱着厚厚的《汉哈大词典》,逐字逐句趴在灯下翻译至深夜,赶不回去的她,就把办公室里的椅子并在一起,随便对付一宿。最终将有关选举的全套公告、选举办法、选民名单、选票翻译成了哈萨克文。她的辛苦大大方便了村民的选举。
    
    在预选时,有位村民跟原村委班子有矛盾,大骂选举委员会成员不公正。这时,加那提没有慌张,与这位村民据理力争。她拿出详细的登记资料,让这位村民一个个查看村民的签字和手印。完备的记录让这位村民心服口服。
    
    阿克苏村全村一百三十多户,共三百多选民,在这次换届选举中,加那提以298票,没有一张反对票的成绩当选为阿克苏村村委会副主任。唱完选票的那一刻,加那提感动地落泪了。这一努力取得的“回报”让她真切地明白:村民都很善良,只要正确宣传政策,用心去打动他们,他们都会理解自己的工作。“要跟村民建立感情,让他们相信我。只有这样,他们才会信任我,才会告诉我他想知道的东西,以及他想反映的事。”加那提动情地说。
    
    从那时起,田间地头、各家各户,总能见到加那提的身影。她主动帮村民除草、干农活,深入到村民中,做了很多本不是村官做的工作。一点一滴,她逐渐拉近了与村民的距离,得到了村民的认可。
    
    平时,村民们都亲切地称加那提为“丫头”,她也有很多“爸爸”“妈妈”。加那提特别喜欢和这些朴实可爱的村民相处,“你对他们付出多少,他们不会用多少华丽的东西、语言回报,只是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二话不说都过来,帮你来干这个、干那个。”加那提反复强调,“大学生村官压根不是什么官,只是一个服务者,给村民思想、文化带来一些进步的人,所以千万不要摆什么臭架子。”
    
    阿克苏村的两口抗旱井,便是身为服务者的加那提靠跑腿“跑”出来的。阿克苏村有四千亩地,村里原先只有一口井,除用井水灌溉外主要用河坝的山泉水,二十多天至一个月才能为田地浇一次水。2012年新疆北部遭受大旱,周边村庄水井的开采、工厂用水、天旱等因素,导致地下水位下降,河坝泉水骤减,阿克苏村三千多亩地亟待灌溉。村里缺水,村民们焦虑不堪。开会讨论解决方案时,大家犹豫不决。加那提站出来说,她来跑。“我当时没什么想法,只觉得那是我唯一能为村民做的事,如果我连跑都不愿意跑的话,我还当这个村官干嘛?”
    
    阿克苏村村长努丽拉有一辆电瓶车,那段时间,不论刮风下雨,加那提都坐在电瓶车后和村长往县里跑。往水利部门跑、往电力部门跑等。就这样一步一步批下了两口抗旱井,为村民解决了旱情。有了这两口井,现在一个礼拜到十天便可以为村里的庄稼浇一次水。
    
    
一片爱心撒热土
    
    
刚回家乡的时候,加那提带了几个学生,想着为学生辅导课程挣钱。但看到他们交学费都异常困难,就选择了义务辅导。一次,一个学生的妈妈来找她,带了四个苹果、一包面包,连连鞠躬道:“老师,你辛苦了!”就这一刹那间,她掉眼泪了,觉得心里好欣慰。原来帮助一个人,是这种感觉,这种感觉是拿金钱买不来的。从那时起,她把挣钱的初衷甩到了脑后。
    
    加那提将义务辅导孩子课程带到了村队,在文化室开办了“星星火”辅导班,想着通过“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之意带动孩子们好好学习。农村的孩子放学以后,父母忙于农务没有时间照管孩子,这些孩子知道村里有这么一个平台,放学后便主动来到文化室。辅导班的学生年纪层次相差大,从小学到初中都有,加那提是一对一地讲解辅导,那些没轮到的学生便自己做作业。每日辅导到晚上十点多,孩子们背着书包回家,加那提就在文化室解决晚饭。
    
    “加那提姐姐很好。”今年9月份就要升初中的海超在辅导班呆过一年,他很喜欢加那提,“加那提姐姐在我的心中是一个和蔼的老师,加那提姐姐会给我们反复、细心地讲我们不懂的题。姐姐对我们的帮助很大,她给我们组织各种活动,感谢姐姐。”
    
    加那提给孩子们组织过许多次户外活动,其中便有星星火辅导班实践活动。那一次,她领着孩子们到树林里动手制作食物,自带烧烤工具,教孩子们烧制烤肉,每个孩子都做了礼物送给自己的爸爸妈妈,孩子们至今对这个活动念念不忘。
    
    2014年3月,加那提自付一万两千元购置电脑,给村民们开办了电脑学习班,为村民补习双语。这件事对村民的触动非常大。村里大部分家庭没有电脑,好些村民是第一次接触网络,“我们都知道这是加那提自己掏腰包买的,她给我们免费补习双语,别人上双语课都是要交钱的。她这么做真的很好”,一个村民竖起大拇指赞扬加那提。当大学生村官的那阵子,她每个月还只有一千四百多的工资,省吃俭用,整整存了两年,全部用于给村里购买这几台电脑。
    
    在额敏镇西郊社区,有一个比较贫困的家庭,屋子只一间靠在路边快塌了的土坯房,屋内基本上没一件像样的家具,破破烂烂,漏风漏雨。女主人重病,没钱用药,家里靠男人打零工、捡破烂为生,有一个正在读小学的儿子,平日里只能拿高低两个板凳搭在一块作书桌。加那提第一次随镇上的领导来慰问时,进房的那一刻就开始流眼泪,她心里实在受不住,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来看望他们。
    
    那家的孩子学习成绩特别好,但字儿很难看。加那提后来问他,现在有没有想报的补习班,他说想学书法。“对,我支持你,这个名我给你报!”加那提自己就在这写字上吃了亏,她笑称,她自己负责党建做会议记录,旁人要看个记录,那难看的字,就是打了她的脸,所以对字的重要性她深有体会。这个暑期加那提为那孩子报了一个书法班,500元的学费,她替他掏了,希望他能写出一手好看的字,为考试添分。“对于这小孩,我想着一直帮下去。别的方面我也帮不上,我只能在学习方面一点点帮助他,这才是开始。”
    
    在采访中,加那提曾向我们坦言:“上大学的时候什么都不愁,吃、喝、玩、学,想买啥就买啥。现在买双鞋子,我都会考虑几个月,到底要不要买。缺钱的时候,我也羡慕那些拿着高薪的同学,但我不后悔,我觉得自己这样就过得特别开心……说不苦是假话,可苦得有价值。我不后悔做大学生村官,能凭我的学识切实给落后的农村带来些改变。为他人做一些事,最后他们带着笑容来感谢我,对我说些温暖的话,这些拿什么都换不来。”■
    
    (童敏 学生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