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数字治理已成为社会治理的热点内容之一。数字治理包括“基于数字的治理”与“关于数字的治理”两大类，前者指以数字技术提升常规治理效能的内容丰富、形式多样的社会治理，后者指对当前数字技术与人工智能广泛应用所带来“数字问题”本身的治理。近年来，随着经济社会的快速发展，诞生于20世纪60年代的“枫桥经验”已成为社会基层治理的典型范例、全国政法综治战线的一面旗帜。2013年10月，习近平总书记就坚持和发展“枫桥经验”作出重要指示。习近平总书记强调，各级党委和政府要充分认识“枫桥经验”的重大意义，发扬优良作风，适应时代要求，创新群众工作方法，善于运用法治思维和法治方式解决涉及群众切身利益的矛盾和问题，把“枫桥经验”坚持好、发展好，把党的群众路线坚持好、贯彻好。在数字时代，坚持和发展新时代“枫桥经验”，就要把握好新时代“枫桥经验”的核心要义——坚持“矛盾不上交，平安不出事，服务不缺位”。这有利于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有助于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有益于打通服务群众的“最后一公里”，提升群众的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
数字时代，坚持和发展新时代“枫桥经验”的基本结构与内在逻辑如下：数字基础设施—常态服务与常规治理—矛盾纠纷化解—非常态、应急态治理。该逻辑结构清晰呈现为“日常治理—矛盾治理—危机治理”数字化、智能化的完整链路和体系，体现了数字时代“枫桥经验”的典型特征。当前，浙江省绍兴市及“枫桥经验”发源地诸暨市进行的基层社会治理数字化探索，为数字时代“枫桥经验”的创造性转化与创新性发展打下良好基础。基层治理是“枫桥经验”的“源与汇”，也是最值得关心的话题。
构建作为数字基础设施的“基层治理四平台”。数字化平台是基层数字治理的基础设施，也是新时代“枫桥经验”不断探索的重要制度文明成果。“基层治理四平台”，指通过整合资源力量，在乡镇（街道）搭建综治工作、市场监管、综合执法、便民服务等四个功能性平台。作为功能集成、县乡协同、运行高效的新型基层社会治理载体，它是践行“枫桥经验”的重要抓手之一。诸暨市“基层治理四平台”的建设运营为基层社会治理数字化提供了必要的平台，也构成了后续数字化网上政务服务、数字化矛盾纠纷化解与数字化应急管理的必要基础，是基层社会治理数字化的“数字基础设施”。“基层治理四平台”以制度化、规范化为原则，构建了清晰的县乡权责关系、技术标准和制度框架。目前，诸暨各乡镇（街道）以“四个平台”综合信息指挥中心为中枢，建立“信息收集—分流交办—执行处置—日常督办—信息反馈—督查考核”运行机制，逐步整合各部门信息系统，实现了“受理、执行、督办、考核”闭环管理，形成了集中统一、信息共享、功能完善的信息平台。
建立支撑常态服务与常规治理的“网上政务服务”体系。作为数字技术与政务服务深度融合的机制，“网上政务服务”以新时代“枫桥经验”为基础实现了治理方式、治理效益与治理内容的时代创新，其中的典型如“网上枫桥经验”，对推动社情民意在网上了解、矛盾纠纷在网上解决具有重要意义，也使“社会治理从单向管理向双向互动、线上线下融合、单纯部门监督向社会协同转变”。“网上政务服务”为基层治理数字化提供常态服务与常规治理，通过有效的常态化服务与治理，化解矛盾、削减冲突，体现“矛盾不上交，平安不出事，服务不缺位”的新时代“枫桥经验”精髓，也展现了“枫桥经验”在数字时代的强大生命力。随着我国“网上政务服务”的推行和信息化发展，基层社会治理更需要与新时代“枫桥经验”有效融合，为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注入新动力。在“网上政务服务”方面，诸暨以数字化改革为引领，推进“一网联动、一码解决、多场景应用”，实现新时代“枫桥经验”云提升；融合“一网联动”，贯通“141体系”和“162体系”，完善“一中心四平台一网格”功能，切实发挥网格员的矛盾源头排查作用，强化突发情况的应急处置功能。诸暨进一步推广“码”上解纠纷的“云模式”，实行“一案一编码、一码管到底、全程可追溯”机制，“浙江解纷码”上线以来，案件受理率100%、处置率100%，办理速度同比提高60%。绍兴则围绕“最多跑一次”目标，全面建立“用数据说话、用数据决策、用数据管理、用数据创新”数字治理机制，提出“政府数字化转型的‘四横三纵’七大体系”，并努力推进。目前，绍兴市“政务服务事项100%实现网上可办，60%以上实现掌上可办，70%以上民生事项实现‘一证通办’，网上申报办件超过50%”，且办理便利度、资源可达性都还在持续提高，充分展示了数字时代“枫桥经验”的价值。
构建“在线矛盾纠纷化解”机制。“在线矛盾纠纷化解”为基层社会治理数字化提供高效便捷的矛盾解决渠道，是“常态服务与常规治理”的自然延伸与必要“兜底”。当前，在社会治理领域引入互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新兴技术化治理手段，有利于推动“枫桥经验”线上运行，高效化解矛盾纠纷。2016年，诸暨市人民法院建立“三调合一”大调解工作机制，通过引导调解、特邀调解和法官调解三方协调合作，形成“一体式”矛盾纠纷化解格局，为在线纠纷化解提供了重要思路。2018年，浙江省高级人民法院基于“枫桥经验”核心理念打造的“浙江在线矛盾纠纷多元化解平台（ODR）”正式上线，为“在线矛盾纠纷化解”提供了良好的技术平台。当前，浙江正以“公平与效率”为核心，塑造“技术+制度”的未来法院新图景，构建基于数字治理的“全域数字法院”，利用数字赋能实现技术重塑，推动实现更高水平的公平正义。
形成“‘枫桥式’应急管理”机制。“‘枫桥式’应急管理”为基层社会治理数字化提供“危机干预与危机治理”的独特经验。数字时代，面对“危机态”与“应急态”，新时代“枫桥经验”表现如何？绍兴的“‘枫桥式’应急管理”给出了答案。基层是安全隐患排查治理的第一关口，是应急救援处置的第一现场，是应急管理的“最后一公里”。绍兴市以使群众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更有保障作为深化应急管理体制机制改革的导向，以坚持和发展新时代“枫桥经验”作为应急管理人价值观、认识论、方法论的指导，形成了基层应急与消防工作深度融合、高效协同、规范有序的工作方法和机制。通过开展基层应急管理和消防救援一体化规范化建设，夯实了基层应急管理体系建设基础，塑造了“大安全、大应急、大减灾”的综合治理体系，保障了人民群众安全，为全国提供了可复制的基层应急管理新时代“枫桥经验”。该制度探索过程中，绍兴市构建完善“安全吹哨”机制，“吹哨”包括“公众吹哨”与“内部吹哨”。“公众吹哨”鼓励人民群众通过各种渠道提供安全和应急管理风险、隐患信息，如通过推广“隐患随手拍”应用、工业企业在线和消防自主管理平台，形成社会群防群治良好氛围；通过深入开展百万员工安全大培训，在线系统培训3大行业9类人员28.3万人次，形成数量庞大且具备一定安全知识的“哨兵”，有效弥补专职人员特定设备覆盖不足问题。“内部吹哨”指当企业或组织内存在重大致灾问题、严重威胁公众安全时，不怕危险勇于站出来揭露的“内部人”。“内部人”掌握着“内部”隐患信息，他们的“哨音”对安全生产、防灾减灾救灾意义重大，但也易被打击报复，为此，绍兴建立了严格的“吹哨者保护”与“吹哨奖励”制度。截至目前，已通过“内部吹哨”渠道获取线索办理安全生产行刑衔接案件16起，兑现“吹哨奖励”资金20余万元、单笔“吹哨奖励”最高1.5万元，有效提高了企业安全生产水平，有力削减了潜在“安全隐患”。这体现了数字时代“枫桥经验”“平安不出事”的精髓，在应急管理领域坚持和发展新时代“枫桥经验”，将风险有效管控在基层，将隐患及时消除在一线。
(作者：浙江大学科技与法律研究中心研究员郭喨。文章原载于《民主与法制时报》2023年10月19日第6版。)
